“你说得好像你多缺这点房租。”“那你呢?”宋行舟忽然反问,“你又为什么想租这里?”裴雨哑然。她嘴上说是偶然,其实并不是。她从听到宋行舟说“我家就在那片”的那一刻起,某种奇怪的直觉就让她觉得,如果能住到他家附近,好像生活会开始变得不太一样。不是说他会做什么、给她什么,而是……他在,她心里会更稳一点。“我就是觉得……这边安静、阳光好、离地铁近。”她把这些标准答案背了一遍,末了才有点底气不足地加了一句,“而且……我也没多想。”“那现在想了吗?”他这人说话总是慢悠悠的,一旦认真起来却有种奇异的压迫感,声音不大,却能让人心跳慢半拍。裴雨垂下眼,低声嘀咕:“想了,但也不敢想太多。”空气沉了沉。宋行舟忽然站起身,把自己的水杯放进厨房水槽,转身回来时,脸上没什么异样,声音仍然带着点散漫:“那你现在可以多想一点了。”“……”她愣住。“比如,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不是说仪式感重要吗?第一晚住进来,早餐也得有安排。”“你想蹭饭?”,我也能顺便买。”她盯着他那张一本正经说“蹭饭”话的脸,实在是憋不住地笑出声。“宋行舟,“图你安静住下来,别总拿的包袱套自己。”他说完,眼她的客厅,“你住得舒服,我也安心。”一句话,说得不轻不重。她没再回嘴,只是抿着嘴角,笑意被她压进了水杯底。窗外晚风起,屋内的风信子在夜灯下轻轻摇晃,颜色淡紫,香气安稳。她想,今天这一整天,他们吃了两顿饭,一起搬了家,他还送了花。她也终于知道他住在哪儿了。进度确实不快,但她心里的某个温温热热的地方,已经悄悄往前靠了一点点。宋行舟走的时候,裴雨没送他。准确地说,是他自己识趣地没让她送。他站在玄关处换鞋,回头扫了一眼厨房台面上那还未完全干透的碗碟,说了句“早点休息”,就自己关了门。“早点休息”四个字落地那一刻,整个房子瞬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罩子罩住了,连窗外的风声都轻了几分。裴雨坐在沙发上,手机扔在一旁,双手抱膝,心里有点乱。不是那种“惊涛骇浪、天翻地覆”的乱,而是那种浅水区踩到一团软泥似的——一瞬间没站稳,又不至于摔个四仰八叉,可余悸久久不散。今天这一整天,她的理智上线过,也掉线过,现在又好像重新上线了。她开始用那个标准理智的自己在脑子里对刚刚的自己发出质疑:你是租了他家的房子没错,可你现在住进来了,人家还送花、陪吃饭、问早餐……你这是租房呢,还是拐人谈恋爱?她头一回对“住同一小区房东家”这件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“不安全感”。不是怕他不靠谱,是怕她自己不靠谱。毕竟她刚才真的是笑得太甜了,还差点主动问他明天几点上班要不要顺路带早饭。幸亏那句问出口之前她脑子刹住了车,不然现在估计已经把自己套进一场想太多的幻想里。裴雨觉得不行,不能再自己纠结下去了,她需要外援。她果断伸手捞起手机,划开通讯录,点了刘盼盼的名字。刘盼盼那头接得飞快,几乎是秒接:“哟,搬家女皇终于舍得找我了?”“盼盼。”她声音低了点,“你忙吗?”“正窝在床上看剧呢,《长街饮雪》看了吗?男主好帅——不过我猜你不是来听我安利电视剧的,说吧,怎么了?”裴雨犹豫了一下,然后一鼓作气地说:“我今天跟宋行舟一天吃了两顿饭。”“……”对面沉默了一秒,然后语气突然拔高,“等等!你们才刚搬完家就——吃!两!顿?”“不是那种顿,是我做的饭,请他顺便留下来吃的。”“那就更严重了!”刘盼盼尖叫一声,“你什么时候会在搬完家之后、在厨房只擦了半干、调料还没归位的时候请一个男人吃饭的?”“他是房东嘛……”“呵呵。”刘盼盼冷笑一声,“你要是把‘他是房东’这句话重复三遍,我就信你是真的把人当房东看。”“你先别拐着弯儿骂我。”“我这是直着骂你呢宝。”裴雨拿手机的手慢慢松下来,靠在沙发上,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其实……就觉得有点奇怪。他今天带花上来的那一下,我有点乱。”“花?他送你花了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