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面就是镜安寺了。”王茹边看着车,边指向窗外,“这几年的变化,真的太大了。”王临川没有再听后面的话,他的目光被寺庙门口的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吸引。他在离开前是多喜欢吃包子啊,似乎舞厅爆炸那次,自己就是买完包子看到全身是血的周时砚的。王茹的家在一栋新建的教师公寓。三室一厅的房子里摆满书柜,阳台上种着很多花花草草。王临川站在客厅中央,看见墙上挂着全家福,王茹言笑晏晏表情幸福地看着镜头。“哥,这次我们一定要合影,你是不知道,这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留下和你的照片。”王茹顺着他的视线说道。“好。”王临川说完手又搭在了自己妹妹的肩上。接着说道:“你们怎么住在教师公寓,你平时工作怎么办?”王茹笑了笑说:“儿子没上大学前,的确是住在医院宿舍。我现在都这个年纪了,除了平时门诊和一些大手术会找我,医院那边也没那么忙了。慢慢开始回归家庭了。哥,你放心,你妹妹过得很好,只是”“我也过得很好。”王临川抢过话头回答道。王茹叹着气:“那就好、那就好吧。”晚饭后,顾砚钏主动去厨房帮忙洗碗。王临川则坐在沙发上,听着妹妹和妹夫述说这些年的变迁。当谈到周时砚时,教授推了推眼镜:“这几年陆陆续续都有找到一些同名同姓的人,后来都确定不是他。”“哥,你别急,我明天再问问其他熟人,既然你都回来了,一定能找到。”王茹端着水果递到他面前。“我不急了,都快四十年了。我只是想、想要给准确的答案。”王临川说着说着又摸起了颈间的玉佩。王茹摇摇头:“哥,你放心,周哥对我有恩,我是一定会用全力去找的。”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但心里的这个执念就是放不下。”王临川说着说着似乎带上了一些哭腔。王茹急忙转移话题:“对了,哥。你还记得我们老家的大堤吗?今年似乎要重修了。我们想捐款,你要不要一起?”“当然好,你什么时候有空?这一次我们也可以一起回去一趟,给爸妈重新修一个衣冠冢。”王临川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。“我前两年修过了,我带你回去。”王茹笑道。“我的小茹啊,是真的长大了。”王临川叹了口气,起身说自己有点累准备先去休息了。夜深人静,王临川躺在客房的床上,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声。脑子全是这些年来对于故土故人的想念,他的人生中没有周时砚的日子已经远远超过了有他的时光,可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和他一起时的回忆呢?次日清晨,王临川早早起床,发现顾砚钏和王茹早早一同出门买了早餐回来。餐桌上摊开着一张魔都地图,王茹用红笔全出了了个点,她说这些都是这些年她寻找过的地方。“哥,你怎么不吃?”王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推了过去,“都要凉了。”王临川看着地图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端起豆浆的手微微发颤。这些年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,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永远见不到那个人。如今看到这个密密麻麻的标注,他有些动摇了。顾砚钏敏锐地察觉到养父的情绪变化,他清了清嗓子:“姑姑,我这两天想去瀛洲看看,该怎么过去?”教授放下手中的报纸,热情地介绍:“现在去瀛洲方便多了,可以在十六铺坐船过去,4-5哥小时就到。”“你过去做什么?”王茹给顾砚钏夹了块豆腐乳。“我去看看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。”顾砚钏说完看了一眼养父。王临川看着周围人都看着自己:“你应该的,快去吧。”“我有个朋友在航运公司工作。”王茹的丈夫起身去书房找名片,“我让他帮你安排个靠窗的座位。”王茹趁机凑到王临川耳边:“哥,你别多想。华国这么大,找人总要花点时间。”王临川没有做声,但心想我们都已经找了三十八年了,真的可以吗?--------------------五十二章,前世的最后一章p冬日的豫北平原上,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,枯黄的麦茬在田野里也瑟瑟发抖。王临川跪在父母坟前,手指抚过冰凉的墓碑,指尖传来阵阵寒意顺着血脉直击心脏。王茹在一旁烧着纸钱,火光映照着她眼角的泪痕和鬓边的白发。“爸、妈,哥终于回来了。”她的声音混在凛冽的北风中,好不真实。王茹又对王临川说:“哥,你也对爸妈说说话吧。”王临川张了张嘴,喉结上下滚动着,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。他在心里默念:爸妈,小茹带我回来看你们了。这些年让她一个人在内地,是我的错。不过她争气,现在在过得很好,是一位受人尊重的医生。还有我自己,一切也都很好,周家对我就和亲儿子一样,你们就别担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