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伶看着那些晃动的树影，忽然觉得，这样的夜晚好像也没那么难熬。第二天一早，陈伶去山下买笔墨，回来时手里多了串糖葫芦。红王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晒太阳，看见他手里的糖葫芦，眼睛亮了亮。“给我的？”红王伸手就要去拿。“想得美。”陈伶往后退了一步，举高了糖葫芦，“这是我自己买的。”“小气鬼。”红王撇撇嘴，却没再抢，只是看着他，“山下是不是很热闹？”“嗯，今天是赶集的日子。”陈伶咬了口糖葫芦，酸得眯起了眼，“有好多卖小吃的，还有耍杂技的”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山下的见闻，没注意到红王的眼神越来越温柔。红王活了五百年，早就对人间的热闹没了兴趣，却喜欢听陈伶说这些，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，再感受一次那些鲜活的烟火气。“对了，”陈伶忽然想起什么，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，递到红王面前，“这个给你。”红王挑了挑眉，打开盒子，里面是支木簪，雕着简单的云纹，算不上精致，却看得出来很用心。“山下的老婆婆说，这个能安神。”陈伶挠了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，“师傅你总睡不好”红王捏着那支木簪，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。他活了太久，见惯了背叛和算计，早就忘了被人惦记是什么滋味。“小伶儿这是在关心我？”红王的声音有点哑，他摘下头上的玉簪，把这支木簪插了上去，“挺好看的。”晨光落在他黑色的发上，衬得那支朴素的木簪格外显眼。陈伶看着他，忽然觉得心跳又开始失序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。“师傅喜欢就好。”他低下头，假装去看地上的蚂蚁，耳根却红得厉害。红王看着他泛红的耳根，眼底的笑意深了些。他知道，这只小松鼠还没意识到自己撒了多少糖，也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他五百年岁月里，最意外的那道光。午后练剑时，陈伶总觉得心不在焉。红王的身影在剑光里穿梭，银发随着动作飞扬，像流动的月光。他看着看着，就走了神，手里的剑差点脱手。“分心了。”红王的剑尖忽然停在他颈侧，带着微凉的气息，“在想什么？”陈伶回神，慌忙收剑：“没、没想什么。”“是不是在想山下的哪个姑娘？”红王收回剑，故意凑近他，“为师告诉你，山下的姑娘可没”话没说完，陈伶忽然抬脚，勾住他的脚踝，轻轻一绊。红王没防备，踉跄了一下，顺势抓住陈伶的胳膊，把他拉进了怀里。两人摔在草地上，陈伶压在红王身上，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锁骨。红王的银发散落在草地上，像铺开的银线，桃花眼里带着点惊讶，随即又染上笑意。“小伶儿这是想以下犯上？”红王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，指尖故意蹭了蹭他的侧腰。陈伶的脸瞬间红透了，慌忙想爬起来，却被红王抱得更紧。草地的清香混着红王身上的雪松香，在鼻尖弥漫开来，带着让人心慌的气息。“师、师傅放开我”陈伶的声音有点发颤，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。“不放。”红王耍赖似的把头埋在他的颈窝，呼吸扫过他的皮肤，带着点痒意，“小伶儿投怀送抱，为师怎么能拒绝？”陈伶被他闹得没办法，又羞又气，却偏偏动不了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红王胸腔的震动，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，像敲在他的心尖上。不知过了多久，红王才慢慢松开手。陈伶立刻爬起来，背对着他整理衣服，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。红王看着他的背影，忽然觉得，这五百年的等待，好像都值了。夕阳西下时，陈伶坐在门槛上看晚霞。红王走过来，坐在他身边，递给他一个苹果。“在想什么？”红王咬了口苹果，声音含糊不清。“在想”陈伶顿了顿，转头看着他，“师傅，你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？”红王挑了挑眉：“因为小伶儿聪明啊。”“才不是。”陈伶摇摇头，“师傅肯定有别的原因。”红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忽然笑了。他伸手揉了揉陈伶的头发，动作很轻：“因为啊，为师等了你五百年。”陈伶愣住了，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。红王却没再解释，只是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，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。陈伶看着他的侧脸，忽然觉得，也许自己对师傅的感觉，并不只是师徒那么简单。就像此刻，夕阳的金光落在红王的黑发上，也落在他的心上，暖洋洋的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