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身子太差,害怕自己反而是拖累,只能让春茗先带着女儿穗安离开。
自己于他而言,不过是微末时的慰藉,一介不足轻重的外室。
她陪着他在西北五年,见了太多他不得志时的模样。
待他功成名就,恐怕再也不会想见到自己。
原来他早就想好怎么安置她了。
不过一抔黄土草草掩埋了事。
沈姑娘安心喝下这酒,别院中的其他人便有一条生路。
侍卫紧守着大门,雪霁一步不让地站在她跟前。
这杯酒她喝也得喝,不喝也得喝。
喝下那杯酒后,院子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,仿佛从未有人来过。
兰姝强撑着身子走出厢房,她站在院子里,泪珠一颗颗砸在雪地上。
其实他可以早些告诉她的,她的命是他救的,他若真要她死,她又岂能不从。
毒酒断肠,兰姝跌倒在雪地中。
她眼前的世界倏然变得光怪陆离。
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在地上,双手茫然地想要抓住什么,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抓痕。
殿下 兰姝喃喃出声,她好似出现了幻觉。
她想到了第一次见他,他将躲在破烂牛车中想要逃跑的自己抱出来,少年声音清润:
别怕,本王不会伤害你。
她信了。
可是她错了。
兰姝抓着腹前衣襟的手渐渐松开,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。
今日是永安三十二年的正月底,她来到京城快两年了,也被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别院中两年了。
她的一生,似无根浮萍,随波逐流。
生死皆无法自己做主。
片刻之后,万籁皆寂。
飞霜簌簌,落雪渐渐将院中女子的身体掩埋,唯留一支海棠玉簪掉落在旁,青玉花瓣泛着凄凄光泽。
京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