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繁一目光发沉，根本没心情喝果汁，杯子随手放置在旁边的桌上。

虽然他有亲身体会，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子女，但这她妈明显已经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，而是有点神经病了。

何雨钦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。

难怪他之前精神状态那么差，之前让他找妈妈来陪伴，他反应那么大还哭了。

以前，总以为是程其江将他逼成这样，现下看来，这个妈也出了不少力。

“以后远离她，永远别回家了。”一想到他之前整晚失眠焦虑，贺繁一就为他感到酸楚，双手搭上他的肩膀，柔声道，“你现在有自己的事业，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。”

何雨钦垂下眼皮，余光扫了一眼杯果汁，摇了摇头：“不，我一个人过不好的”他像是哽咽了一下，才重新抬起头来，泪光闪烁地望着贺繁一，“繁一，我要你，这个世界上，只有你心疼我，只有你对我好，当初是你给我力量让我走出来，你就要继续对我负责，继续爱我，否则，我会活不下去的！”

何雨钦说着，双臂圈住他的脖颈，脸埋入他的肩头，滚热的眼泪将他的衣服都浸湿了。

“今天我生日，你当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？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好吗？”他苦声央求，“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事业，我也会赚很多很多钱，我会努力配上你的，繁一，你可怜可怜我吧。”

贺繁一拍拍他的后背，叹气。

本来今天生日，不想让他不开心的，结果又提到这茬儿。

“雨钦，我同情你的遭遇，你现在能走出来有自己的事业，我也很开心，但是，感情并不是心软可怜就会有的。”

被再次拒绝的何雨钦骤然松开他，湿漉漉的眼睛瞪他片刻，忽然咬牙道，“繁一，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？”

他问得太突然，贺繁一张了张嘴，一时没能发出声音。

何雨钦脸色一变，松开他，后退两步，蹲到角落里哭去了。

贺繁一懊恼，赶紧上前去。

“别哭别哭，过生日多开心的事，怎么又哭呢？”

何雨钦却越哭越厉害，怎么都哄不好。

贺繁一上手给他擦眼泪，忽然哎呀一声，疼痛似的甩了甩手。

何雨钦抽泣着立马抬头，缓了缓才带着哭腔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贺繁一把自己的食指送到他脸前，歪头对着他道：“你睫毛太长，戳疼我的手了，要寿星吹一吹才能好。”

眼泪还挂在睫毛上，何雨钦往下撇嘴，努力克制好一会儿，还是没忍住破涕为笑了。

他抱着贺繁一的手，真凑近给他吹了吹，然后嘴唇贴上去，很郑重地亲了一下。

“好了好了，去洗把脸，准备做晚饭了。”贺繁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，拉着他起身。

何雨钦出乎意料地没再继续纠缠刚才那个问题，去洗手间洗干净脸，出来的时候，表情正常的完全不像刚哭过。

他今天是寿星，他想给贺繁一做几道新学的菜，贺繁一也不阻拦他，但也不能所有的都让他做，那也太劳累了。

可是准备进厨房帮忙的贺繁一被何雨钦坚决地赶出去了。

何雨钦转回身去，搅着锅里的汤，说：“我从上午就开始备菜了，你把我给你亲手榨的果汁喝了，就在外面等我，半小时就能好。”

贺繁一坐回桌边，拿起那满满一杯橙汁，喝了一口。

他砸吧一下嘴，满满的橙香味中品出了一丝丝的怪味，正要放回去，何雨钦却在这时出来，目光幽怨地盯着他：“为什么不喝完？我没买榨汁机，手工弄的，可费劲了。”

“喝喝喝。”怕又惹他不开心，贺繁一仰头将橙汁喝了大半。

何雨钦静静地看了他一眼，转身回厨房了。

贺繁一刷了会儿手机，小白狗跑来他脚边打转。

“哎呀，小黑，你都长这么大了。”贺繁一侧身探手，正要将他捞到腿上，可刚一低头，脑子忽然袭来一阵眩晕，差点坐不稳从凳子上栽下去。

有一只手及时从旁边伸过来，将他扶住了。

贺繁一身体瘫在椅子里，气息加重，目光迷迷蒙蒙地望向五官都看不清楚的何雨钦，意识一点点地抽离，陷入了一片昏暗……

万景打第五个电话，贺繁一都没接时，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。

他其实从不干涉贺繁一的私事，何雨钦这里除外。或许因为他是直男，总觉得何雨钦撒娇粘人起来有种烦人劲儿，而且，相比贺繁一，他对何雨钦是有种防备在的。

程其江心黑手狠，那都是明着来的，就怕何雨钦这种软刀子，什么时候扎一下都不知道。特别是贺繁一真的对他过于纵容。

今天在车里说打电话催他，有半开玩笑的意思。他就只打算打个电话提醒一下时间，可是，这么多都不接就有点奇怪了。

除了工作时，贺繁一的手机一向都是揣兜里，不会随手乱放。

就算是有点喝醉了，不可能打五个都没听到。

万景左思右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，他换了鞋就出门了，打算去何雨钦家里去一趟。

反正没什么事的话，只当去接贺繁一了。

万景刚下楼就愣住，程其江竟然在下面，抱着双臂靠在车边，好朋友百无赖聊地看着停车位旁边的那棵树。

万景还在纠结是打招呼还是悄悄溜走的时候，程其江看到了他。

“程总，你怎么来了？”万景硬着头皮上前。

“我来等他。”程其江问，“他有没有说几点回来？”

“应该……快了吧？”